第九章
第九章
我去看守所见了傅斯年。
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，他看着我，眼中没有了恨，也没有了爱，只剩下一种死寂的麻木。
短短三个月，他像是老了十岁，曾经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，只剩下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。
“你来干什么？”他沙哑地开口，“来看我的笑话吗？”
我没有回答他，只是将一张照片，贴在了玻璃上。
是姜源的照片。
傅斯年的瞳孔，在看到那张照片的瞬间，骤然紧缩。
他的身体，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。
“你......你......”他指着我，脸上血色褪尽，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。
我看着他这副样子，心中便已了然。
他知道。
他从一开始就知道。
我缓缓拿起电话，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。
“傅斯年，五年前，东郊盘山公路那场车祸，是你做的，对不对？”
他猛地瞪大眼睛，眼中的惊恐和慌乱，再也无法掩饰。
“不......不是我......”他语无伦次地否认，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......”
“是吗？”我冷笑一声，“那我换个问法。”
“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，我是姜源的姐姐？”
“你把我留在身边，把我当成林月的血库，是不是因为你觉得，用凶手姐姐的血，去救活受害者的心脏，是一件特别有趣，特别有掌控感的事情？”
我的每一个字，都像一把重锤，狠狠砸在他的心上。
他彻底崩溃了。
他痛苦地抱着头，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嚎，用头一下一下地撞着玻璃。
“不是的......不是的......”
他哭了，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，哭得像个孩子。
“我没有想害死他......那只是个意外......我只是想让他受点伤，让他没办法参加那场心脏捐献的配型......我没想到......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那样......”
“我后来知道你是他姐姐，我害怕......我怕你发现真相......所以我想把你留在身边看着你......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......我只能用最坏的方式......我以为只要我足够讨厌你，就能忘了那件事......”
他语无isc地解释着，将自己内心的怯懦、自私和阴暗，一层层剖开，暴露在我面前。
我静静地听着，心中没有半分波澜。
意外？
为了让林月能得到我弟弟的心脏，就设计车祸，想让我弟弟残疾，让他失去捐献资格？
这是何等恶毒，何等自私的想法！
我看着他痛哭流涕的脸，只觉得无比恶心。
“傅斯年，”我平静地开口，打断了他的忏悔，“你的眼泪，只会让我觉得脏。”
说完，我挂断电话，转身就走。
身后，传来他绝望的嘶吼。
“姜瓷！我错了！我真的错了！求你......求你原谅我......”
我没有回头。
原谅？
我弟弟那条年轻的生命，谁来原庸？
我走出看守所，阳光刺眼，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。
我立刻去了精神病院。
我要去见林月。
我要亲自，送她最后一程。
VIP病房里，林月正安静地坐在窗边，看着窗外发呆。
她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，但今天，她似乎格外平静。
看到我，她甚至还对我笑了一下。
“你来了。”
我走到她面前，将另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，放在她面前。
“你看看，他笑得多好看。”
林月拿起照片，看着照片上那个阳光帅气的少年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。
“他是谁？”
我看着她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说道：
“他叫姜源，是我的弟弟。”
“也是，五年前，把心脏捐献给你的人。”
林月的瞳孔，瞬间放大。
她手中的照片，飘然落地。
“不......不可能......”她喃喃自语，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。
我俯下身，在她耳边，用魔鬼般的声音，轻声说道：
“林月，你身体里跳动的每一秒，都流淌着我弟弟的生命。”
“你每一次呼吸，每一次心跳，都是我弟弟给你的。”
“而你的好斯年，就是害死我弟弟的凶手。”
“你用着我弟弟的心脏，爱着害死我弟弟的凶手，你说，可不可笑？”
“啊——！”
林月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，她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，双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胸口，仿佛想要将那颗跳动的心脏，生生挖出来。
“假的！都是假的！你骗我！”
她状若疯癫，一边哭一边笑，一边用头去撞墙。
“把心脏还给他！我要还给他！”
护士们冲了进来，手忙脚乱地给她注射镇定剂。
在被彻底按倒在病床上之前，她死死地瞪着我，脸上是无尽的怨毒和疯狂。
“姜瓷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！”
我看着她被绑在病床上，看着她渐渐在药物作用下失去意识，心中一片沉寂。
结束了。
一切都结束了。
我终于，为我弟弟，报了仇。
可为什么，我的心，却空得像一个无底的黑洞。
我走出病房，双腿一软，几乎要站立不住。
一只手，及时地扶住了我。
是我的导师，李教授。
他看着我苍白的脸，心疼地叹了口气。
“小瓷，回家吧。”
我靠在他身上，眼泪，终于决堤。
更新时间：2025-11-05 01:55: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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